雨里

错盘(一)

师父见到我的时候总会摇头叹气,“逆徒,逆徒。”然后转身,唉声叹气的离开,走的时候还不忘摇着他的折扇。

那折扇师父一年四季都不离手,夏天扇风遮阳,冬天装装逼格,还用它打师兄师姐的手板,不过据说,师父打的手板一点都不疼。

“与其说师父打了你一下,倒不如说师父拍了你一下。”四师姐曾经叼着偷出来的胡萝卜这样说。

“所以师姐你照样敢从厨房偷胡萝卜。”

 

但是师父从未打过我的手板,一次也没有,他惩罚我的措施只有一种——面壁,对着外墙面壁整整一天。

墙外就是大片的树林,鸟雀到处乱飞,松鼠上蹿下跳,溪水潺潺,鱼群从这头游到那头。

 

所以我每次面壁的时候都翻墙跑出去玩,快吃午饭的时候回来装出面壁的样子,吃完饭接着翻墙出去。而四师姐总会在中午来墙边给我送饭,还会把偷出来的小零食分给我,有时候是胡萝卜,有时候是黄瓜,运气好些,会有烤红薯。

 

“你说你每次面壁的时候都跑出去玩,师父知道吗?”四师姐坐在墙头,曾经这样问过我。

“他肯定知道,你看看墙外面,嗯……野芳发而幽香,佳木秀而繁阴,再看看墙里面,一共三棵树,连朵花都没有,是个正常人都会跑出去好吧。”我晃着脚,啃着她分给我的苹果,这样答。

“也不一定啊,你看当初,大师兄被罚面壁的时候,就没跑出去过,连偷懒都没有,对着墙整整站了一天。”

“哪个门的大师兄啊?这么变态?”

“咱们师门的呀,大师兄花江。那站姿,端端正正,一丝不苟。”

“那就是他不正常呗,没准小时候脑子出了问题。”

 

我们师门这一辈的徒弟,名字都以花开头。“江畔何人初见月”,师父觉得这句话有着无限哲理,含有大智慧,所以我们这些徒弟的名字,就按照这句诗一个一个排下去:大师兄叫花江,二师兄叫花畔,三师兄叫花何,四师姐叫花人……我最小,行七,叫花月。

 

四师姐没少为自己的名字头疼过:“你说叫花人就花人吧,虽然听着别扭,但也能接受啊,关键是师父他老人家喊人的时候能不能喊全名,要不像其他师门那样,老大老二的喊也行啊,他偏偏喜欢喊昵称,这昵称好听点也就罢了吧,但关键是它不好听啊。大师兄是小江,二师兄是小畔,三师兄叫小何,我呢?我堂堂一个姑娘家,居然叫小人。师父还天天扯着嗓门喊:‘小人,你是不是又偷吃胡萝卜了?’搞得现在隔壁师门的人都知道了,咱们丙门出了个小人,天天偷东西。”彼时四师姐花人刚啃完从厨房偷的胡萝卜,躺在床上义愤填膺。

“师父再怎么喊,也阻挡不了你偷零食的步伐。”

“那是。”

“师姐你怎么还这么骄傲?”

“我堂堂丙门一枝花,我怕谁。哦,老七你也是丙门一枝花,那咱们俩就是绝代双花。”

“得了吧师姐。”

“啧,老七你怎么这么正经呢,女孩子嘛,恃靓而骄很正常。”

“正常什么。”

“哎,老七你来这也有半年了吧,咋样咋样?有没有什么师兄给你塞小纸条?”

“小纸条?”

“就是情书啊,有没有有没有。”

“怎么可能,咱们快睡吧我的好姐姐,明天我还得面壁去。”

“又面壁?你又干嘛了?”

“在师父水杯里放蚯蚓。”

……

“你就作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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